乱世记（三） 杰尔博格

“有什么事吗？”看到这农民如此可怜，埃里克"唰"地站了起来。 “啊！真是太谢谢了！不过，您是一个人吗......"这个农民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埃里克，如果他是一个人，自己也不敢让他帮忙，毕竟这可是个可能赔上性命的事。 ”两个人。有什么不妥吗？“班达克也站了起来，表情随着不满的语气变得有些狰狞。 ”当然没有。“农民吓得赶紧换上了一副笑脸，”是这样的，我从杰尔伯格来，最近我们村遭到了一小队海寇的劫掠。由于领主大人忙于与罗多克的战事，根本无暇顾及我们。所以，我们只能到提哈来找人求助，想找人把他们赶走。“ 埃里克听了他的叙述，感到难以置信，心里愤怒起来：”现在的领主怎么都这样！难道百姓的生命还不如那永远结束不了的战争重要吗？惩奸除害可是每一个有点正义感的人都要做的事！那这个忙我帮定了！“但为了保险，他还是转过头去询问班达克的意见：”帮这个忙，如何？“ ”我没意见，不过我可提醒你，真正的战斗可和在家练习不一样。一不留神可就会受伤乃至丢掉性命。“ ”那好，走吧！“ ”看来这家伙完全没听到我后面那句话。“班达克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年，自己的新雇主就得变成海寇的碗。 好像都得到了海寇出没的警报似的，路上的行人很少。那个农民在前面带路，埃里克牵着马走在后面，班达克警戒地走在埃里克旁边。忽然，路的那一头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穿着破旧的农民服饰，慌张地跑着，步履急促，还不时回头察看，好像在躲避什么。“什么状况......”埃里克感到十分疑惑，“他们在躲什么呢？” “不好了，做好战斗准备！注意隐蔽！”班达克突然大喊一声，把埃里克吓了一跳。“什么鬼！哪里有敌人啊？”“说了你没有经验，你看他们是不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逐，那就是海寇了！”“是这样吗？”埃里克将信将疑，不过自己既然没有经验，那还不如信任班达克。 “那边有个小山坡，我们躲到背面，等海寇一经过，就冲下去干掉他们。山坡的地势可以作为隐蔽，居高临下有利于战斗。”“有道理啊......行！” 于是大家遵照班达克的指挥，把马匹引到山坡的后面，拿出武器，屏息凝神，准备迎战来犯之敌。先前的那几个农民已经接近了小山坡，队伍中的那个农民拿出一面小旗子，举在手中挥舞起来，示意那几个人往这边走。那几个人看到旗子，好像充满了喜悦，他们加快了步伐，向小山坡跑了过来。 “行啊你们！真的找到了援军吗？是哪位大人愿意帮咋们，他手下有多少士兵？”那几个人一跑过来，就情不自禁地问道。“喏，你自己看吧，就这些人。”“什么？两个人？他们可是一整个小队啊！”来人的笑脸上顿时充满了惊诧，瞬间又充满了恐惧，“你确定他们不是被你们拖过来的吗？” “好啦，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是经过考虑了的。”埃里克充满信心地说道。“嗯。”班达克也附和了一句。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额......那好吧，你们自己要保重。” “嘘！他们来了！” 小路的另一头走过来一小队海寇，他们虽然装备整齐精良，但队伍却十分散乱，手上拿着熏鱼、小麦，牵着牛，似乎都非常高兴，他们的神情也都是得意洋洋的。“该死！就是这帮人！”一个农民大喊。他的话音还未落，一支箭就从山坡上飞出，挟着破空之势，向海寇队伍中飞去。就在这一瞬间，队伍中一个海寇就已直接被射穿喉管，流血而死。“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啊，比以前那个破家伙好用多了，只不过笨重了些。”班达克缓缓站起身来，弯下腰，又装填了一发，再瞄准，又一个倒霉鬼命丧黄泉。 那群海寇起先有些惊慌失措，他们左右查看之后好像明白了是谁在偷袭他们，把战利品往地上一扔，就向小山坡上冲了过来。“好了，大家准备上！”农民们见到班达克的精湛技术，对于他已是十分钦佩，都站起身来，向海寇们投掷小石子。石子像雨点一样向海寇们倾泻过去，虽然体积小重量轻，造成不了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海寇们纷纷举盾躲避，捂头护手，行进的速度还是减慢了许多。在此期间，一支支弩箭就会精准地放倒一个个海寇。不过班达克一人的火力毕竟有限，海寇们还是冲了过来。领头的村民发一声喊，农民们纷纷掏出木棍，英勇地迎向敌人们。班达克也收起狙击弩，拔出短剑，随着村民们一起进攻。 看着这惊心动魄的架势，埃里克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场殊死战斗。愣了半晌，他才发觉在海寇阵营中，也有一个像他一样站着观望的人。那人神情狰狞，正在高声叫喊着，好像在激励着手下。“看那嚣张的架势，那家伙一定是他们的小队长了吧。那就是说只要把他干掉，这场战斗就能结束了。”埃里克这样想。于是他拿出斧子，冲上前去。 埃里克占着居高临下之利，双手举斧下劈。海寇队长举盾一挡，把埃里克的斧子弹开，日耳曼剑随手跟进，直刺埃里克心脏。埃里克收斧打横，向上一顶，化解了这次危机。埃里克再向下一斧，击打对手下盘。海寇队长向上一跳，躲过这次攻击，然后起身向埃里克背部砍去。只听一声闷响，日耳曼剑不知砍到了什么硬物。他定睛一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竟然背着块盾牌！“杀千刀的傻小子，背上背着盾牌却使双手武器，不是鸡肋吗！”“我愿意！你管得着？”说罢，埃里克向右砍出一击，却被海寇队长一盾挡开。 才交手数合，埃里克便发现对手就已下了杀招，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再加上他临敌经验不足，几个回合过后便只能采取守势，连躲带闪，真是险象环生。海寇队长举盾一挥，埃里克反应太慢，直接被击倒在地。“去死吧，小鬼！”海寇队长得意地把盾向地下一扔，举剑一砍，埃里克赶忙滚开。“还想跑，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海寇队长得意忘形，一路追赶。我们可怜的埃里克连起身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反杀了。 正当危急之时，一支箭避开头盔的防护，穿过了海寇队长的喉咙。血花喷涌而出，海寇队长的脸凝固成一个怪异的表情，那是还未消退的得意中掺杂着惊愕的奇怪神情。 惊魂未定的埃里克从地上爬起来，远远地，他看见了班达克那张机械似的脸。“果然是技艺精湛啊，雇佣他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向前方走去。 用最后的意识，海寇队长看到了青年头盔下那一缕耀眼的红发，吐出一句奇怪的话来：“你以为······你们家族的手上······就没有……沾上血迹吗，哈哈哈哈······” “你没事吧？”，班达克挥挥手中的狙击弩，顿了一下，“埃里克。”接着他又不禁埋怨道：“喂，说了叫你小心点，你难道没听见吗？我可不想一个第纳尔都拿不到。”“好了好了，我会的。”埃里克嘴上虽然应着，心里却颇不服气：“到底是谁雇佣谁啊，真是受无名气！不过这家伙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好了，干掉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班达克十分不耐烦地对农民们说。 “不不不，等等等等，你们武艺如此高强，实在是让我们佩服啊。这样吧，看在你们帮了我们的份上，不仅给双倍报酬，还有食宿安排和补给品奉上！只是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 “快说快说，我们可没时间陪你们闲聊！” 一旁的埃里克看着这难堪的场景，心里在想：“这家伙对谁的态度都这样吗？看来被踢出军队的原因可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嘻嘻嘻。“ “是这样的，由于最近海寇实在是猖獗，我们农民是苦不堪言。可是我们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和他们硬拼。所以我们想聘请两位大人作为教练，来帮我们训练一批民兵······” 作为这支队伍（虽然只有两个人）的领导者，埃里克犹豫了。“我自己都还这么弱，肯定是不够格的。不过班达克，你能行吗？” ”嗯······我考虑一下。” ”看这小子说话的口气，怕是要答应下来······脾性还真是冲动啊······不过他才是队伍的领袖，我应当听他的。” 于是他慢慢说道：“嗯，好吧，反正我当兵的时候也训练过新兵，看在埃里克大人的面子上就再帮你们一次吧！” 农民们喜笑颜开：“太······太好了！谢谢二位大人！”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旅行者而已呀，不用这么客气！”，埃里克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我们还是快到村子里去吧！” 一行人开始前进，这队伍却又与刚才不相同了。一半的农民走在前面，另一半走在后面，把埃里克和班达克团团围住。对于他们来说，这二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在卡拉迪亚，愿意免费（农民们答应给的报酬其实很低，和免费之间没有很大区别）帮村民们训练民兵的人寥寥无几，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说是比大海捞针还难。既然得了别人这么大的帮助，难道还让别人受伤不成？ 队伍在行进着，因为人数众多，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远远地可以看到，一股浓重的黑烟从远处慢慢升起，在蔚蓝天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显。埃里克注意到了这点，心中逐渐沉重起来。他自言自语道：“难道现在海寇如此之猖獗吗？” 出人意料地，班达克竟听到了他的话。“不然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请我们去训练民兵呢？” “可是我之前在海边走动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海寇啊······” 面对这种问题，班达克哭笑不得。“蠢死了，你这小子盔甲捂得这么严实，谁会晓得你连个海寇小队长都砍不翻啊？” “好······好吧。” 似乎是黑烟在天空聚集得太多了，空中的乌云逐渐堆了起来，在风中卷集着。于是下起雨来了。 队伍的行进在越来越密的雨点中变得逐渐困难起来。但那股黑烟还是越来越近。村庄的大门终于出现在一行人的眼前，但是它燃烧着，那股黑烟冲天而起，慢慢地向下倾斜，最后轰然倒塌。 “我去找村长，你们把两位大人保护好！”一个领头的农民说。 “放心吧，海寇不会再来了，我们这小破村还有什么好抢的呢。” 这句半是调侃半是诉苦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大家的眼眶便都湿了。望着在瓢泼大雨里燃烧的村庄，埃里克的心跌到了谷底。他无法想象这世界上竟还有如此多的灾难。同情和伤痛让他的眼泪已然溢出，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想到这里，父亲威严的神情又浮现在埃里克的眼前。 “记住！诺德的子民绝不会哭泣！”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埃里克只好把斧子拿下来，把它打磨得更锋利一点，这样才能消磨这漫长的时光。 “我说，就你这实战经验是你爹怎么敢放你出来，他胆子还真大，就不怕儿子在外面被人砍了不成？”一旁的班达克问道。 “我爹也是退伍的老兵，战斗经验应该挺丰富的，怎么那天就输给我了呢？原因我也搞不清楚。” “算了，训练民兵的时候顺便帮你补习吧，别到时候莫名其妙就被人砍了。我可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你。” “当然好啊，可真是要谢谢你！” 雨终于停了，又出来了的太阳不久便落下山去，在被晚霞染红的天空下，垮塌的门已经被火烧得乌黑。蹲在门旁的班达克正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埃里克这小子之前一个人走在外面的时候居然没有被海寇盯上，这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