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

· · 闲话

近些日子,赫尔德经常会在坠落中惊醒。在难以入睡的晚上,她终于能昏沉地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失重的感觉不合时宜地产生了。随后她便睡不着觉了。她回想起坐车走在乡下的路上,也常会有能把人弹起来的颠簸。“也许时间也是不平整的。”她有了这样的想法,“晚上的时间充满褶皱,所以太阳才无法照下来。”

灵感带来的欣喜很快散了,她注意到房间里的植物,它们却安详地呼吸着。这让她有些担心,也许确实是自己病了。像是一个锈了的自行车轮,转一圈便会发出一声异响。她看了看钟,时针刚过两点。

第二天,她很早就躺在了床上。早睡有些艰难,但躺在床上翻转了足够的时间后,她也成功熟睡了。因而这次她在睡梦中迎来了坠落的时刻。赫尔德在噩梦中度过了一个紧张的夜晚,到第二天白天才解脱。她醒来时额头都是冷汗,像是刚从跳楼机上下来。

赫尔德不敢再早睡,于是在第三天熬到了半夜。夜深人静,她看着时钟的时针慢慢地转动,也慢慢地安心了下来。她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压力有点大,只需要好好修养变好。当她觉得一切正在好转时,她忽然想到了太阳。她想起太阳内部的聚变若是恰好构成了某种特殊的结构,便会提高大几个数量级的反应效率,那时地球会被整个烤干。她默默算了概率,并非为 0。她感到心脏被取下来了一块,无论如何躺着都感到窒息。她感觉自己正被一百万个太阳照射,无处可逃。

她爬起来,喝了一杯酒。就像是往车轮里倒了很多润滑油。随后她便安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