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记（二）提哈

经过几天的跋涉，埃里克终于到了提哈城。 大城市果然是不一样，城墙高大坚固，士兵们认真负责地巡逻、站岗，随处可以听见商人叫卖的声音。 “来来来，打靶有礼，只要你能连续打中五个十环，就能得到1000第纳尔；如果你能连续打中十个十环，就能得到2000第纳尔；如果你能连续打中二十个十环，不仅有5000第纳尔，还有罗多克产的极品狙击弩奉上！你需要的报名费是多少呢？区区200第纳尔！快来展现你的高超技巧吧！”那把狙击弩就躺在小摊的柜子上，有着乌黑纯净的光泽，弩弦被上紧，闪着诱人的银光。就算埃里克这种从没见过弩的人，也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这个小摊前虽然聚集了不少民众，但他们都不会使用弩，只能围观看戏而已。这时，一个壮汉挤了进来，“让开让开，小爷我可是惦记着那把狙击弩来的，别耽误小爷我的时间！”一旁的民众纷纷让开，怕惊扰了他引火烧身。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黑头发短胡须，穿着一套带衬里的皮衣，佩着一把日耳曼短剑，显得精干有力。他高声说道：“我正好也对第纳尔和这把好弩有兴趣，要不，我俩比试比试？”，丝毫不顾及那壮汉的面子。那壮汉不屑地望了他一眼，说：“哼，看你那一身装扮，怕不是从哪里逃回来的逃兵吧，不仅不去向军队自首，还跑来跟小爷抢这把狙击弩，你怕不是活腻了！比就比，谁怕谁！”那男人侧目扫了他一眼，心道：“这把弩要是被这样的人抢到，那可真是件遗憾的事啊······”那壮汉转头看了一眼，看见这男人磨磨蹭蹭似乎在拖延时间，“嘿哟！你还了不起了！摆架势了！快点比，小爷我没时间陪你耗！”那男人默不吭声，只是上前接过弩箭，开始上弦、瞄准。就在众人怀疑他的实力之际，只听“嗖”的一身，一支弩箭破空而出，正中靶心。人群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压力也瞬间转移到壮汉身上。那壮汉慌了起来，他原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不知道从哪支部队窜逃出来的胆小鬼，谁知他的技术竟如此纯熟！”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别慌别慌，你不会输给他的！”壮汉也拿起弩箭，上弦、瞄准，只是他的双手一直在抖动。 几个回合下来，虽然两人都连续射中十环，但表现却是天壤之别，男人沉着冷静，不慌不忙，一发接一发，丝毫不曾停顿。那壮汉则是一直慌慌张张，双手一直在抖动，几次扣动扳机又松开，往往要瞄准半天才出手。不一会儿，男人举起弩机，环视众人，大声喊道：“二十个十环！大家都看到了，这把狙击弩就归我了！”那壮汉连忙回道：“不公平！小爷我还没射完呢！”他心神一乱，双手向上一抬，触发了扳机，一支弩箭竟直直地向墙上飞去！“哈哈哈！”人群中顿时发出了哄堂大笑！壮汉只好在一片尴尬中离开，他恶狠狠地道：“只不过是失误而已！你给我等着，这把弩我迟早要夺回来！” 小摊老板满面笑容，走上前去。“这么好的射击技术真是难得一见啊！这把狙击弩你就拿走吧，入场费就不用交了！哦，奖金在那边的钱袋里。”那男子道了声谢，把钱袋一把拿走，别在腰间，向酒馆走去。 “这人可真是厉害，看样子应该是个老兵吧。不对，诺德并没有专门的弩手部队，那么这个人是从斯瓦迪亚或者罗多克来的？不管怎样，先跟上去看一看吧，世间如此厉害的人还不多见。” 到了酒馆，那男子从钱袋里摸出几枚第纳尔，对老板娘说：“来杯本地麦酒，还要一点风干肉。”老板娘应了声“好”，便转身去准备了。这时，埃里克也走了进来，机灵的老板娘又回过头来招呼这位新客人。“要喝点什么呢？”看着埃里克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老板娘又笑起来。“看来没来过酒馆吧！此地最受欢迎的是维鲁加的葡萄酒和德城的麦酒，随便点点吧！”埃里克以前虽然和父亲一起喝过几次酒，但从没来过大城市，更没去过酒馆酒馆，只好随便挑了一种。“好的，马上为您送上！”“等一下，刚刚那位客人的酒钱我也一起付了吧！”老板娘感到有些奇怪，但又不便再问，只好把那男子的酒钱退给埃里克。 埃里克走到那男人的桌前，抽开凳子坐在他的对面，把男人的第纳尔丢在桌子上。那男人不带情感地默默说道：“为什么帮我付酒钱？” “看你射击技术高超，想和你交个朋友。” “哼，又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把你的钱拿回去！” 埃里克感觉像是被一根骨头噎住喉咙一般难受，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高手们说话为什么总是这么冲。他只能告诉自己：“算了算了，高手嘛，自然是有心气的啦！” 于是他们两人就此安静下来。 “您二位的酒菜来了！请慢用！”老板娘端着盘子走过来，把两只酒杯和一个碟子摆上桌。她看着这个尴尬的场景，识趣地快步走开了。埃里克无聊地打量着端上来的这些餐具，碟子是木制的，与自己家里的并无二致，但上面的暗红色的风干肉看着却是干巴巴的，不知怎么才能下咽。想到这里，埃里克又回忆起了父亲做的鲜嫩的烤鱼。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那温馨的家！ 那男子仍旧没有抬起头来，只是默默地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酒灌了一口，又用手拿起一片风干肉嚼了起来。那男人的姿势非常怪异，虽然一直沉默地低着头，但是却在大嚼。埃里克看了看那只酒杯，里面的酒很浑浊，显然是乡村每一户人家都会酿的那种；再看看他自己的这只酒杯，里面的酒纯净透明，闪着琥珀色的光，不用尝也知道是佳酿。“既然有钱了，为什么还喝这么差的酒呢？”埃里克不禁问道。出乎他的意料，那男人竟然开了口：“以前在军队喝惯了。再说这酒也不差。” “可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看你与其他的那些旅行者不太一样，我就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吧，如果你愿意听我发牢骚的话。” “如果你愿意讲，我当然是愿意听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那好，我就讲吧。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一个弩手。事实上，我已经在提哈值守了二十多年。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像今天的那家伙一样愚蠢的领主子弟，我才不会在这里喝酒。前几天提哈下了一场大雨，对于一个弩兵来说，其实雨天是很麻烦的，因为上紧的弩弦会很容易崩断。” “那你为什么不松开呢？据我所知，松开的弩弦是不会崩断的。” 男人显得有些惊讶，“看来我是误会了这小子吗？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我当然是这样做的。但不巧的是，那天领主大人带着他的一个不知道是他弟弟还是儿子的白痴到城墙上来巡查。那家伙一看到我，就大声喊：‘嘿！你这懒鬼，连弩弦都不上紧的吗！’领主大人碍于面子，就把我从城墙上撵了下来。就是这样。”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做什么呢？” “也许去做个雇佣兵吧。哈哈哈！”那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他的话开始疯狂起来，“我都不知道哪个领主的部队会要我这么个被赶出部队的人。空有一身射击技术又有什么用啊！” 埃里克心中感到惊喜，“这么一个高手，要能请到他做护卫，那可真是走了运。”他高兴地对男人说：“如果你愿意，我想我需要一个护卫。” 那男人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埃里克一眼，在看到他的面容时表情有些怪异地僵住了。他的目光颤动着，但埃里克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好吧，我班达克愿意为您效劳。” “我叫埃里克，在今后的旅途中，还请您多多指教！”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班达克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混合着怒火、恐惧和惧怕。但他还是伸出手来，握紧了埃里克伸出的手。 这时，一位农民冲进了酒馆，向周围的顾客求助道：“有没有哪位会用剑的大人能够帮帮我！”